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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外事不決問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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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 外事不決問鄭相

韋知勉冷笑一聲:“相公想得倒是極好,卻不知一時之間要到哪裏找補回這麽些人來?”

鄭靖業已有腹案,卻沒有提前向韋知勉透露,只說:“所以才要上奏聖人、召集群臣來集思廣議之。”

韋知勉拿眼把鄭靖業和李幼嘉看了又看,肚裏一盤算,他也算知道鄭靖業的風格的,這貨幾乎從不亂用人,實力不夠,縱然關系再親密,他也不會給你一個無法勝任的位置。於元濟那樣親密的關系,於元濟之少子於明朗也從未能獨當一面。如果按照這個標準來看,鄭黨根本就沒有那麽多的人可用!池修之上任有幾個月了,能用的人都薦完了,借機安插人手也早做過了,鄭靖業他手上根本就沒有這麽多可以用的人!——他這又是要做什麽?與鄭靖業不一條心的人總是有這樣的困擾,你感覺到他會有動作,想得頭都禿了,也想不出他會怎麽做。

鄭靖業手上不這麽多人不假,可他會借雞生蛋!

次日朝會,鄭靖業把司州缺員嚴重這一問題正式擺到了桌面上來讓蕭覆禮和眾臣一齊商議。李神策對於棄官而逃者永不敘用是一點意見也沒有:“正該嚴懲,以正視聽,以儆效尤!使知國事非兒戲!”冷冰冰的語氣聽和人牙根發涼——那是他親戚呀,如果他穿越了,一定是個虎媽。

“苦主”都沒意見了,別人更不好吱聲了,懲罰意見通過。接下來就要討論補充缺員崗位的問題了。蕭覆禮對於這事也比較著急,早熟的小孩子對於政事有著比同齡人更深刻的看法,也認為這件事情很上緊。想來大軍開過,地方官員又要搞接待,又要安撫境內人民,還有可能要組織征發民夫為軍隊服務,同時還要與軍方進行交涉,還要保證田間勞作與日常斷案等等政府工作,滿員的時候都未必忙得過來,何況現在還缺了人!

蕭覆禮在鄭靖業通報了嚴峻的形勢之後,一改往日旁聽的作風,添了一句:“眾卿有何建言?”

韋知勉出來說了難度:“司州艱險,若是好做,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棄官而逃了,選官尚在其次,難在能夠使人願意長處司州。”

說了等於沒有說!李神策暗道你就是個二貨,遇事沒擔當,就別怪人家不把你當回事。出列奏道:“司州之難,戰也!以前司州也沒有聽過有逃官的事?若一戰而克虜,何愁無人肯久居?要擇不畏艱難之士方可。”他把困難的範圍給縮小了。

李幼嘉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呢嗎?也出列道:“逃官當嚴懲,以儆後人,以作榜樣。”

這就更廢話了。

蕭覆禮的一個習慣就是“外事不決問鄭相”,他一點也不含糊地問鄭靖業:“鄭相公可有以教我?”

鄭靖業也不拿大,捧著個笏板出列,手笏上寫著要點作提,鄭靖業脫稿講話的水平也很高:“李神策所言在擇人,李幼嘉所言在用人,此一而二二而一之事。於今京中集天下仁人志士,國家不愁無人可用,擇其善者而用之則可。又,當申明制度,獎罰分明、令行禁止。國家本就有考核辦法,於棄官一事亦有明文規定,只不過時人重‘瀟灑’反以不知輕重之輩為風流氣度、名士風範,簡直一派胡言不知所謂,分明是助長不義之風!如今當重申之,凡棄官而逃者,永不敘用。”

蕭覆禮點頭道:“善。”

楚椿被鄭靖業這個焚琴煮鶴的口氣給刺激到了,但鄭靖業占著道理,只得從另一方面下口:“如今司州官員缺了幾十,有主有副,是要上任就能任事的,書生們先前對政事一無所知,如何能任事?”

嘿!你可真配合!鄭靖業就等這一句呢,繼續說出了他的辦法:“考!考試!”

蕭覆禮對考試一點也不陌生,他現在還在做著崇道堂的旬考試卷哩!李神策是知道鄭靖業招考相府僚屬的辦法的,略一尋思,便問:“可是如同相公招考相府屬員之法?”

鄭靖業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李神策道:“相公每每招考不過區區幾人,可以從容考察,如今所缺既多,時間又少,又不容有失,又該如何避免不得其人?”

鄭靖業處置政務的經驗比李神策豐富多了,他對李神策這樣實幹的人態度也比較好,耐心地給予了解答:“當然是專職專人!辟如一地之主簿,只考主簿所需知之事——此乃事急從權,適合做主簿的,日後有升遷,未必就適合所有官職,待戰事過後,如有升遷,再重新考核。至如主官,須得曾為官之人方得報考,以免新手上路,不知所謂。全國縣令本就是十年一大考,也差不太多。”他早就想這麽幹了!本就該能者上、庸者下,不能凡事光靠有個好爸爸!

李神策道:“事有輕重急緩,眼下也只得如此了。”

鄭靖業的招考方案得到了很快的通過,但是具體細節還需要商議。比如李神策就提出來,一次缺的人太多,如果全部招滿,難保有質量不過關的奇怪產品混進去。鄭靖業的答覆是:“定下規準,合格的才授官,不合格都不受,寧缺毋濫。所缺之員,張榜天下,或今秋或明春再考一次。”

韋知勉很敏銳地查覺出了這其中的危險,強調:“這本是事從權之舉,僅限司州一地戰事平後,還要重新考核。”又指許多出身不太好的人,不懂禮儀,又不太守規矩,“營營茍茍,不知所謂。”

李神策瞧不上他那小心翼翼的樣兒,公務員招考的危險他也看得出來,但是他覺得,世家如果再不上進,遲早被淘汰,現在趁著大家還有些實力,何妨一爭?就當來了許多免費的陪練了!世家占著這世上最好的資源,自幼讀書,家裏叔伯兄弟都是官兒,耳濡目染,這要再考不過人家,趁早找塊豆腐撞死算完!

衛王卻對韋知勉的說法加以重視:“官員是朝廷的臉面,確不可使粗鄙之輩混跡其間。”

鄭靖業心道,這一戰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呢,這個口子一開,你還道什麽都是你說了算了嗎?土鱉們眼見有這樣的機會,一定會努力把這種制度堅持並且擴大的。說來世家固然條件優越,土財主們也有不少是讀得起書的,吟詩作對、裝瘋賣傻、裝X或許不如你們,做官的事情卻未必不如了。哪怕高級官做不來,低級的還是能搶到一些的,慢慢浸潤著,你就等著好看吧!

為了給衛王一個說法,鄭靖業道:“這卻也好辦,待這件事情過後,今年召的,重新考核他們就是。以後如果再缺了,還要考試。這次招不滿,明年的時候就縣考禮儀,郡考詩文,州考律法,至京考其策論而後授官,縣、郡、州考不合格者,不許考核授官。”

彼時鄭琰作為徐瑩的顧問也參與了討論,聽了她爹的計劃,鄭琰一陣炫暈——親爹哎,這跟科舉咋這麽像?咱們當初沒這麽說過啊!徐瑩本人並不喜歡這樣的討論,司州這地方又危險又沒什麽彩頭,她娘家人也不想在這裏撈什麽了。但是莒國夫人奉杞國公之意來勸她:“有事娘子也須得露面,否則朝中便不知有娘子了。”來了又聽不懂,只好拉來鄭琰旁聽兼解說。

徐瑩聽得想打盹兒,政治軍事的事情,對女性來說本來就比較難,就是鄭琰這樣被宰相爹培養著,也只是對朝堂等事比較知道,遇到軍事她也眼暈。但是現在,她完全聽得懂,更明白她爹這比在自己的相府裏玩考試游戲,這是邁出了一大步!這叫推廣!

而且,鄭靖業提出的這種考試方法無疑比鄭琰知道的更科學些,所謂“縣考禮儀,郡考詩文,州考律法”只是一個泛泛的說法,具體考的時候,縣裏也會考詩文律法等。而考過了這些,只是有資格做官而已,並不意味著就是官了。通過者還得過了公務員招考才能授官,打個比方就是,前者只是學歷,後者才是錄用考試!從一定程度上杜絕了只會背書寫作文的家夥把政務搞得一團糟,哪怕靠寫作文上臺,也要會寫“如果讓你組織一次春耕活動,你要怎麽做”這樣的作文才行!

這樣的學而優則仕,會空前地刺激民間,至少是略有餘財的土鱉家族對於學習的重視、對於文化的熱情!會促進全民族的素質的提高!

鄭琰很雞血地也提出了:“考題要保密、密封姓名、考試覆審”等建議。

鄭靖業與李神策等對望了一眼,道:“這是應該的。縣、郡、州考試也要這樣做才好。”

在確定了要通過招考的方式決定司州所缺官員的錄取之後,下面要做的就是細化招考工作。作為一個經歷過無數次考試的人,鄭琰提出了相當多的有效建議,從考場設置到防作弊處理。有些是可以馬上辦得到的,比如密封姓名,有些則要暫緩,比如考官要先被隔離——但是也被保留待事情緩一緩之後實行。

這些都為當前的招考工作杜絕了許多弊端,讓本朝考試少走了許多彎路。

由於鄭琰的建議確有可行之處,很快就被采納,李神策還戲言:“不愧是山長,於考試甚有心得。”

鄭琰微笑以對,心道,考那群熊孩子算神馬甚有心得?幾十號人的考試還敢號稱“經驗”?監考巡考搜身電磁幹擾、筆試面試政審體檢差額錄取試用期……這些才叫經驗呢?

司州官員選拔考試因為事情緊急差使又苦,並沒有太多的人反對。而州郡縣舉行的準入考試則是在小範圍內討論的,朝臣們還不知道呢,等散了會,消息散播了出去,朝野嘩然。

鄭靖業對於司州公務員實行招考,乃至在全面推行準入制度事先並沒有跟任何人商議。他敏感地認識到,這是一件大事,對日後的國家政治生活將會產生很大的影響,必須會有人不樂意,所以一直保密。任何一件事情被自己以外的人知道就將不能再被稱為“秘密”。在這個情況下,鄭琰還能對考試提出許多有效的補充意見,鄭靖業還是比較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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